2008年山东青岛企业家交流会—中国传统文化带动经济良性发展的经验分享
企业家胡小林先生主讲 (第一集)
2008/12 中国山东青岛 档名:52-332-01
各位领导、各位企业家朋友、各位老师,大家上午好,青岛我是第一次来,看到这么多人听我做报告,我有点紧张,因为在国内我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做报告。昨天晚上,几个企业家朋友在一起谈了谈学习《弟子规》的一些想法和措施,首先,我个人认为,文化也好、传统也好,它是一种生活方式,在生活之外没有文化,在文化之外没有生活,所以学弟子规我自己的体会是一定要跟自己的生活结合。弟子规实际上是我们的一种生活态度,是我们生活的目的,是我们生活的内容,是我们生活的方式。现在大家一碰到弟子规、传统文化,觉得好像真是个好东西,想做点什么,这使我想起文化大革命当中的群众运动,轰轰烈烈、大张旗鼓,想在一夜之间学习弟子规就能在全国铺开,全国山河一片红,这个错了。弟子规是我们的生活方式。我们现在的生活方式出现什么问题,所以我们现在要诉求另外一种生活方式。大家说什么是文化?我自己不是学文化的,我对文化不了解,我觉得之所以人类需要文化,是因为他要使用这种文化保障我们生活幸福,让我们得到真实的利益,否则这种文化没有什么用处。我们现前的文化跟我们中国传统文化有什么区别?换句话说,现在的文化为什么给我们带来不了利益?所以大家才到青岛来,才来看看中国传统文化、中华文化、祖先的文化到底跟我们今天的文化有什么区别。
今天的文化,从一九00年以降到现在,将近一百二十年,是自私自利的文化,是以我为中心的文化,是竞争的文化,是只顾自己不想别人的文化,这种文化带给我们的是病态的生活,不健康的生活。如果我们要改变这种文化,我们希望朝另外一种文化,这种文化能够给我们带来幸福和健康。这种文化我们发现在中国文化当中能找到,能找到这种滋养,能找到这种素材,能找到这种方式,能找到这种方法。中华文化归根到底,较之于我们今天所使用的文化、我们日常所生活的文化,我们须臾不能离开的今天的文化,它有什么区别?西方的价值观是自私自利,只有自己不想别人,而中华文化它加进了一个「他」,就是我们老祖宗说的这个「仁」字,左边一个单立人,右边两横,有自己也有别人,想自己也要想别人,顾自己也要顾别人。就这样一个转变,我们生活状态就变成健康的,变成幸福的。《弟子规》上有一句话,「将加人,先问己,己不欲,即速已」,这就是推己及人,你的心量就大了,你不仅光有自己你还想别人,就这一点转变我觉得就是中国儒学、中华文化的精髓。
胡雪岩,书大家可能都看过,做生意的,「上半夜想自己,下半夜想别人」,「花花轿儿人抬人」,这说起来都是像小说上的语言,实际上揭示了一个道理,人要想幸福,人要想健康,不能光想自己。那想什么?我不想自己我图什么,是不是?我来到这个世界上我不想自己,我为了别人?人不为己,天诛地灭。问题是你真正为自己,只想自己,你真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吗?如果能达到,姑且罢了,那你就为自己,你就为自己考虑,不想别人,你就自私自利吧。但是今天的社会现实告诉我们,每个家庭的状况告诉我们,现在青少年的思想水平状况告诉我们,各个企业内部所存在的问题,以及现今社会、世界所存在的状况显示,那是不行的。
我们大家来到这里学习中国传统文化,我想宗旨不是为了学习而学习,不是在我们生活之外找另外一种娱乐方式。现在是说,改革开放刚开始的时候唱卡拉OK,后来打网球,现在又兴高尔夫、出国,现在又兴国学热。这些东西是一种消遣,是一种娱乐方式的选择,我闲着也是闲着,我学点国学,我闲着也是闲着,我打打高尔夫。对于文化我们没法选择,因为它是保障我们幸福的一个根本。你胡小林在这说这个话,你自己有体会吗?我真的有体会。我今天来到这儿,大的道理我也不懂,文化我也没有,我就说说我学了《弟子规》以后身上发生的变化。
我是一九七四年插队,一九七六年从农村出来,恢复高考之后我就考上大学,到了安徽省合肥工业大学上大学,完了以后我被分配到五机部,考上了研究生,然后就出国;最后回到了研究所,那时候所谓的第三梯队,也是组织上重点培养的对象,后来出国送我去培养。我这一生走下来,跟在座诸位说,其实从大家的眼光来看我,应该是一个很成功、很幸福的一个人。有事业、有家庭、研究生毕业,家里又有高官的背景,生意也做得不错,也有钱。我幸福吗?我不幸福。我没有上大学之前,我考虑的是只要上大学我就幸福了;上完大学以后,我想分配回北京,我当时想着,我只要分配到了北京我就幸福了;我出国以后,看见国外这种花花世界,这么好的生活方式,我又改变了我的目标,我觉得人生最幸福的就是到美国去。他们那个地方的高速公路,那个地方的电视,他们那个地方的别墅,他们那种自由、平等、轻松,所以我幸福的目标又改成出国。出了国以后,发现没有钱,真穷,觉得有什么也不能有病,没什么也不能没钱,人生的目标又发生变化,我觉得无论如何要赚钱。那时候就提倡「下海」,我在兵器部计算器研究所工作,然后搞「三产」,就开始开公司,挣钱;最后也挣着钱了,觉得也挺空虚,真的没觉得幸福。那时候北京还有外汇券,出国、洗衣机、电冰箱都有了,自己不觉得幸福,很空虚。当时原来想到餐厅吃饭也花不起钱,现在餐厅也自由的出出入入;原来坐飞机也不敢坐头等舱,现在能坐头等舱了;到酒店也可以住豪华套间,五星级酒店,所有的物质我都满足了。到了一九八九年,就身患癌症,得了病,当时我才三十五岁,孩子是五岁。当时那个幸福的目标、幸福的目的又发生变化,我觉得一个人最幸福的就是健康,跟健康相比,什么金钱、地位、权力全都是次要的。然后大难不死,我又活过来了,活过来以后又觉得健康并不是很重要。
一九九三年之后,北京开始搞房地产,我又跟几个香港的朋友合伙干房地产,北京的丰田广场就是我盖的,在外交部的东边。觉得那时候干房地产最舒服,你想盖一个楼坐那儿当地主,不用做买卖跑三跑四。楼盖好了,钱也分到了,几个亿的身家。这个时候,我一九九三年开始盖丰田广场,九四年七月份动工到九七年竣工,十三万平方米。从九七年以后,我精神上就发生了很大的一个症状,生活不能自理,用现在的话讲叫「重度焦虑症」。这种焦虑症给我带来的痛苦非常大,最大的痛苦就是想自杀。大家在座的诸位肯定不理解,你丰田广场盖完了,钱也分到了,为什么要自杀?觉得生活特别的没意思,没有内容、没有目标,讨厌生意、讨厌客户、讨厌应酬、讨厌办公室,看见员工我就起烦,打骂司机,训斥秘书,重则摔手机,轻则就骂人,这对我来讲司空见惯。每天晚上应酬,跟客人一块吃饭,客人没醉我先醉,上来我就不管三七二十一,半斤酒下去,把自己先给灌晕了,我就生活在自己酒的世界里头。大声说话,讲黄色笑话,稍有不是就骂服务员,当着客人的面掀桌子,这些事我都干过。老板他们脾气大,财大气粗。你说这是病态吗?是一种发泄,是一种病态。心理极度不平衡,觉得每天当着领导的面、当着客户的面谄媚、卑颜屈膝、说瞎话、顺情说好话、拍马屁、溜须,为了点钱丧失人格、丧失原则。这边要同意改革,我就说邓小平好;那边要反对改革,我就说毛主席老人家值得怀念。做人做得特别委屈,觉得扭曲得不得了,图什么?不就图钱!
所以在我的眼睛里,这些客户、领导都是人民币,长得都一样。抱着这种心态,你跟人民币在一块吃饭,就想着赶快把人民币放兜里边,所以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,自己先喝,喝完了就开始烘托气氛。你想八点钟、七点钟、六点钟开始吃饭,吃到九点,我十次吃饭大概有六、七次都是让司机给抬出来,晕过去了。我的想法就是赶快上甜点,到最后一个环节,你们大家都喝,我自己也喝,喝了我不痛苦,我借酒浇愁,我很兴奋。明天你就把合同给我,我那事你能给我盖个章,文件能通融,政策能违犯,擦边球也能打。就抱着这种功利主义的目的、功利主义的目标去看待。通常我记得好像是九点钟就醉了,到了下半夜三点钟才醒过来,基本上这醒都在车里醒过来,司机也不敢叫醒我。夏天还好,到了冬天,司机就在外边站着,我就在车里睡,睡到下半夜二、三点。二、三点钟醒了,口干舌燥,也没吃什么东西,也饿了。长期这种不健康的生活方式、这种扭曲,这种所谓的压力,所谓的不平衡,就造成心理特别扭曲。银行存折的「零」是愈来愈多,自己是愈来愈痛苦。失眠,半夜醒了以后,这是焦虑症的一个重大的特征,就是想自杀。自杀之前还有些预热,就是自责,我今天吃饭的时候为什么这么说话,我为什么要拍马屁,我为什么要说瞎话,想我上大学的时候谁对不起我,结婚的时候太太为什么对我态度不好,孩子怎么不孝顺,公司的这些员工们拿了我的钱也不好好干活。全想的是负面的东西,谴责自己,谴责别人。
后来我一看这不行,这样下去我没办法生活。不敢进办公室,一进办公室就皱眉头,我那个秘书就说反正胡总一进办公室,第一个动作先是皱眉头,第二深呼吸一口气,就这种状况,硬着头皮在那干。可能企业家的朋友能理解这种老板,我们在往往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,我们就责怪,责怪这个竞争的社会,工作压力太大,节奏太快,钱难挣。爸爸妈妈面对我们这些说法,一般也原谅我们,孩子不容易,在外边挣点钱,求爷爷告奶奶,你不来看我们就算了。太太也理解,男人在外边打天下,这太太也让着,孩子也让着,在家里就是成了一个凶神恶煞,到了公司也是这种状况,特别不健康。后来我的朋友告诉我说,你这个可能属于心理疾病,我说哪儿能看这个病?他们说协和医院有个心理内科,你应该到那去看看。我就去了,去了以后找着那个石主任,他就跟我进行了一系列测试、化验,说你确实属于心理症状,现在中老年人以上的心理疾病也比较普遍,这个事情对你来讲是个新鲜事,但是对我们来讲是很普遍。
他说心理症状大概有三种,一种叫焦虑症,一种叫抑郁症,一种叫恐惧症。他说据我们的测试和鉴定你是属于焦虑症。我说那我怎么办?他说你现在重到这种程度,劝说、化解、开导已经不灵了,只能是服用西药,服用西药以后靠这个药物来控制自己的精神。就给我开了药,而且跟我说得终身服药。吃完这个药以后,跟大家说实在的,真是没有什么焦虑了,因为人蒙蒙的,被那个药控制了。见了女孩子也没感觉,跟谁也没脾气了,见了饭菜不觉得香,什么好的物质待遇、享受都是麻木的;而且起床一翻身、一转头、一举手,肢体上的这种变化,这个脑子就和打雷一样,极不舒服。所以大夫嘱咐我说,你在做肢体变化的时候一定要小心,因为容易产生眩晕。我就问大夫,我说这个焦虑症到底是怎么回事?你给我说说。他说这个首先是神经系统的毛病,他说焦虑症最大的特点就是脑信息地址送达错误。「脑信息地址送达错误」,我说这个什么意思您能细说吗?他说我给你举个例子,你这个幸福的信息老是送在痛苦的地址上,痛苦的信息老是送在幸福的地址上,就是上海人讲的「搭错了」。我觉得有道理,上海人说这话,「神经搭错了」,我就是搭错了,该幸福的时候你觉得痛苦,该痛苦的时候你觉得幸福。
我说这个药物你们怎么研究出来的?他说西药你也知道,都是拿小白鼠做试验。我说你们这药灵吗?他说灵,你吃了就知道了,还得终身服用。我说除了吃药之外,还有什么要注意的事项?他说除了吃药之外,你还得回避所有你不喜欢的、刺激你的,你不愿意见到的这些场景和念头。我说那我还能工作吗?我最不喜欢见的就是客户,我最不愿意见的人就是我的员工,我最不愿意去的地方就是我的办公室。他说那您都得回避。我说回避的结果呢?结果有可能你就永远不用去碰它,愿意见的人见见,多见,不愿意见的人少见或者不见,愿意说的话就多说,不愿意说的话就少说。我说大夫,关键是我没有愿意见的人,谁我都不愿意见,我特别自闭,我自己就愿意在运动场上跑跑步、散散步,这是我最大的乐趣。只要是跟大家在一起就有压力,就生烦恼,就发脾气,就不高兴,还包括跟爸爸妈妈。我觉得那怎么办?那也得吃这药。在协和医院开了这个药,我就按着大夫的方法去吃药。这时候到了,你想我一九九七年,二00一年开始看病,吃了大概五年的药,这五年过的日子真是不堪回首,极度的痛苦,一点都不觉得幸福。靠吃药度日,一天不吃药这脾气就不行。所以我今天来到这没有别的目的,希望大家听我做的报告以后千万千万别得焦虑症。 |